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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類智能的厚度:笛卡爾盜夢空間VS霍布斯機械運動

作者:劉興亮
來源:百度百家
日期:2015-12-07 10:45:22
摘要:“我思故我在”是智能界非常有名的一句話,笛卡爾的這句話開啟人類自我意識的思考。這只是人類智能的開端,但也是人工智所能要模仿的對象。這些對智能的探討,涉及到了哲學、心理學、計算機科學等多個學術領域。

人類智能的厚度:笛卡爾盜夢空間VS霍布斯機械運動

  談起智能化浪潮,我們就必須回答一個問題:什么是智能?

  智能化浪潮簡單而言,是指人工智能的廣泛應用將給人類帶來的巨大變革。然而人工智能科學是一門極其特殊的學科,其他自然科學雖然經(jīng)歷了一系列的范式轉換,但它們的基本原理與邏輯是有跡可循且比較穩(wěn)定的;而人工智能早在誕生之時,便容納了心理學、生理學、計算機科學乃至哲學領域的諸多命題,人們對人工智能能否實現(xiàn)以及實現(xiàn)路徑一直爭執(zhí)不休,而研究人工智能的科學家往往是對多個學科融會貫通的通才。造成人工智能如此復雜且充滿爭議的主要原因在于,人們對人工智能所要模仿的對象——人類智能,陷入了“說不清道不明”的窘境。

  關于人類智能的探討,涉及到哲學領域的一系列重大問題:我是誰?意識是如何產(chǎn)生的?只有人類擁有智慧嗎?動物可以思考嗎?而這些問題我們似乎永遠無法回答——子非魚,安知魚之樂?

  精神是無法通過觀感把握的,它也沒有一個量化判斷的標志。而人工智能恰恰力圖實現(xiàn)那不可明說的精神世界。說到底,我們又怎么確信精神世界是存在的呢?也有可能我們現(xiàn)在的所思所想,只是腦中電子脈沖來回游蕩的結果。

  “智能”這個東西到底存不存在呢?我們的身體與心靈的關系是怎樣的呢?這樣的問題,恐怕每個人自他懂事的那一天起,便會不斷地追問自己。但由于這些問題是超越經(jīng)驗而難以把握的,得不出任何可以確證的答案,實在令人頭痛,于是更多的人選擇放棄,不再去花精力冥想了。

  然而這不包括哲學家,哲學家思考的恰恰是人們擱置不論的最本質的問題。笛卡爾的一句“我思故我在”(cogito ergo sum),如同一道閃電映亮了人們原本混沌蒙昧的自我認知——恰恰是因為我在思考,所以我才能存在于世,我才能成為人類。人類與其它世間萬物相比,最大的區(qū)別就在于人能思考。這句話,回擊了那些將人類庸俗的降格為動物的觀點,肯定了人類的價值,從此人類的主體意識覺醒,個人主義濫觴于此。

  笛卡爾認識到意識的存在,并非因為他是超脫于世的先知。事實上,他的思考和我們一樣,也來自于那樣一連串關于自我意識的疑問。確切地說,是來源于他某天晚上做的一連串奇怪的夢——

  笛卡爾年輕時曾參軍,投入巴伐利亞的馬克西米利安公爵麾下,跟著一起攻打波漢姆王軍。笛卡爾一直有清晨冥思的習慣。不過這一次,在1619年11月10日的深夜,身在德國的他陷入了冥思苦想,不知不覺進入夢鄉(xiāng)。

  他連續(xù)做了三個夢:第一個夢是一群幽靈糾纏在笛卡爾身邊,十分恐怖,笛卡爾驚醒過來,向上帝祈禱饒恕他的罪惡,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后才又睡著;接著他又做了第二個夢,在夢中他聽見一種尖銳刺耳的聲音,當他再次醒來后,認為這是上帝將向自己開顯真理的信號;但是不久,他又睡著了,在第三場夢中他見到了兩本書,一本是字典一本是詩集。令人奇異的是,他夢中解夢,他認為這是哲學與智慧統(tǒng)一的征兆。

  這宛如進入“盜夢空間”一般的經(jīng)歷,令笛卡爾既興奮又困惑。一方面他認為這是一種“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”的天啟;另一方面,他也產(chǎn)生了如同“莊周夢蝶”般的懷疑,他意識到,自己夢中的一切顯得是那么真實,但終歸是虛幻的夢境。

  那么,我自身以及我所生活的世界,是不是也存在于別人的夢境呢?由此,笛卡爾開始懷疑一切可經(jīng)驗的事物,認為它們有可能是虛幻而扭曲的。他甚至認為,自己的意識有可能會受到魔鬼的教唆,從而產(chǎn)生錯誤的想法??偠灾?,一切都是不可靠的,值得懷疑的,我們不該信任自己的感官。

  然而,即使可經(jīng)驗的事物是值得懷疑的,甚至意識的內(nèi)容是值得懷疑的,笛卡爾仍認為有一樣東西是不可置疑的,那就是“懷疑”本身。笛卡爾看來,懷疑也是一種思想,而能夠懷疑就必須有一個主體“我”的存在。由此,他推導出“我思故我在”這一命題。

  笛卡爾通過普遍懷疑建立了“我思”的真實性和存在性之后,便構建起了一個獨立于物質世界的精神世界,兩者是相互獨立、互不相干的實體。但對我們?nèi)祟惗?,我們是精神與肉體緊密結合的聯(lián)合體,而大腦中的松果腺就是肉體與精神的轉換器,笛卡爾亦曾將心身關系比做舵手坐在船上。從這一點來說,笛卡爾一方面通過“我思故我在”肯定了思想存在則人類存在;另一方面,這一命題伴隨的身心二元論(dualism)割裂了肉體與精神的聯(lián)系,加劇了人類對心智問題的憂慮感與焦灼感。

  自提出“我思故我在”的那一天起,笛卡爾就面臨著各種各樣的質疑與批評。而這個論斷中最尖銳的矛盾,可能還在于“莊惠辯魚”——你怎么知道石頭不會思考?如果石頭會思考,那它是不是也能被稱之為“人”?

  身心二元論似乎給人以這樣一種錯覺,即只要給我們一堆有血有肉的物質團塊(比如說尸體),通過一些手段把“精神”這種東西加入到物質之中,那它就可以活過來。它會活蹦亂跳,進行思考,也就是說,我們可以“造出”了一個“人”。但由于精神實體是不可把握和操作的,所以上述說法只能是理性的假設,永遠不可能實現(xiàn),將肉體與精神結合的工作只能由上帝完成。

  從這個層面來說,笛卡爾的二元論切斷了機器智能實現(xiàn)的可能性。笛卡爾在他的名著《方法論》中明確表示,機器不可能擁有“意識”或者說智能。原因在于兩點:第一是機器不會靈活使用語言和符號;第二是機器只能執(zhí)行特定任務而不具備人類這樣的適應能力和學習能力。

  而就在英吉利海峽的另一邊,與笛卡爾同時代的霍布斯偏不信有“精神”這種虛無縹緲的實體。他認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物質的,精神實體根本就不存在。在他眼中,“人也不過是一架像鐘表那樣的自動機,心臟是發(fā)條,神經(jīng)是游絲,關節(jié)是齒輪。人們的社會生活被人的一切情欲所推動,是正在結束或正在開始的機械運動?!彼噲D運用牛頓力學等經(jīng)典物理學原理來解釋人類最神秘的心理現(xiàn)象,所有的精神活動,一定是神經(jīng)以及大腦對外部世界反應而產(chǎn)生的原子運動。

  當然,這種唯物主義思想并不陌生,古希臘的原子論者德謨克利特也曾表達過類似的觀點,但霍布斯要比先人走得更遠——他指出人類的所有意識活動歸根結底都是一種形式符號的運算,理智是建立在加減計算基礎上的,“理性即是計算(reason is nothing but reckoning)”。

  霍布斯的哲學觀被人們稱作機械唯物主義,他將人類生理活動比喻為“機械鐘表”,而將理性視為大腦根據(jù)經(jīng)驗進行的加減計算。這和早期人工智能的一些看法不謀而合——對于一般的智能活動而言,純粹的物理符號系統(tǒng)就能提供必要的和充分的手段。“鐘表匠”霍布斯的觀點對于理解人類智能,指導早期人工智能的實踐,具有一定的啟發(fā)意義。

  因為作為計算機運算基礎的1和0恰恰就是一種符號運算,而且按照這種理論,只要一個物理系統(tǒng)(計算機)能夠適當編程,一項智能活動便能表現(xiàn)出來。而如果機器表現(xiàn)得不夠智能,僅僅是因為我們沒找到正確的編程代碼。所以我們的大腦可能就是一臺永不停歇的“計算機”,我們的思考與行為都是符號運算的結果。

  ——本文摘自我新著的《智能爆炸:開啟智人新時代》一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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